加入书签 | 推荐本书 | 返回书页 | 我的书架 | 手机阅读
海棠书屋 -> 其他小说 -> 音灵“早餐在这,趁热吃。笔神阁 www.bishenge。com”
王澄说着把碗放在门旁的桌上,默默转身离开。屋里,冯恩躺在床上,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:从昨天七玉离开之后他就一直这样,一夜未眠。
在他左边,床头的木柜上躺着一块玉佩,是七玉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:她当时就躲在这间冯恩平日住的偏房。
“不行。”
忽然他自语,起身,抓起玉佩冲到正屋:
“我要当御灵者,教我。”
站在门口的冯恩目光灼灼,却见王澄的脸色并无好转,低头抖了抖烟锅:
“先吃早饭。”
冯恩闻言,急忙向前走去——
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条铁链捆住了他,他一愣,只见王澄站了起来:
“去吃东西。”
铁链消失了,但这回冯恩没敢说话,转身走回自己房里。
他心不在焉地吃着碗里的面,玉佩仍被握在没拿筷子的手里。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见王澄笑过,这是他与王澄朝夕共处的十六年里王澄唯一面无笑容的一天。
冯恩不理解其中原因,更不理解王澄昨天面对七玉临走时的无动于衷——或者说他拒绝去理解,因为王澄的意灵明明和那少年不相上下,甚至还能让对方有所忌惮。
“只能是因为是我没能保护自己,也没能保护她……!”
想到这,冯恩风卷残云一般迅速吃完了面条,放下碗便站起身准备再次走向正屋。但还没出门,王澄就已经站在了门口。
“吃东西不要急,伤胃。你从小一直都听我教你的话,现在反倒不听了。”王澄淡淡说着,走到冯恩面前,“我教你御灵,但有些事你必须好好想想。”
“什么——”
“首先,那个年轻人,想想他为什么敢摆出那种态度,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用那种强度的意灵。”
说到这王澄掏出烟锅、塞上烟叶,“谁都有意灵,但常人不可见灵,不是谁都能用意灵。你要我教你御灵,可那是教不会的:它只是一个念头。”
抽了一口烟,王澄抬起烟锅:火光一闪,金属制的烟锅在半空迅速融化,却不散落,静静飘在烟杆周围,中间的烟叶还在缓缓燃烧。
冯恩睁大双眼仔细看着眼前的奇妙景象,王澄的话音同时在耳边响起:
“‘心想事成’这种话,看到了才好懂,但看了也不一定懂——御灵需要阅历,经历的人和事越多,人的念头才越坚定。正因如此年轻的御灵者屈指可数,但那年轻人就是一个。”
漂浮的金属随着王澄话音的告一段落而凝聚回烟锅的模样,而后他又抽了一口烟,“他身上那件袍子左边胸口的地方用黄线纹了两根直线——他是来自‘高塔’的‘大引路人’,地位至少相当于我们大明的郡王。而他御灵的境界,少说也有‘道成’。”
听他说完,冯恩沉吟片刻。
他知道王澄说的意味着什么——高塔,位于大明西方的“净土”,那是一片总面积不到大明国土五分之一,寸草不生的荒凉地带。然而正是这么一片不毛之地拥有着能与大明抗衡的技术与人才,以及,“圣灵教”。
这门宗教,仅仅几本书、一个神,却让大明国近十分之一的人口深信不疑;这将近一亿的人群同样是净土与大明相抗衡的关键因素。而受这些信众敬仰的除了那唯一在上的神祇,便是为他们指点迷津的“引路人”。
这正是那金发少年的身份。他不仅具有作为御灵者的“实力”,更具有作为“引路人”的“权力”。这些,都是他作为敌人的“斤两”。
冯恩知道,但冯恩不在乎:
“如果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害怕,那你会失望的……我只在乎能不能把七玉救回来。”
但王澄只是摇了摇头,默默取下烟锅:
“是么。一个女人,就把你眼睛打瞎了?”
冯恩顿时语塞,只听王澄继续说道:
“我是要让你学会观察。观察危险,然后避开危险。那个年轻人已经是这种身份,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他为何非要带走七玉?”
“我……”
“要多想,孩子。不然你明明握着原因,倒反而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……你是说?”惊讶间冯恩立刻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,“他难道是为了这块玉?”
“如果我是他,我的目标就一定是这个。”王澄说着,从半信半疑的冯恩手里接过玉佩,“这个东西是灵器,里面的器灵很不简单。”
灵并非人的专利,“万物有灵”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公认说法;御灵者们的灵被称作“意灵”,代表其由意念所御;那些蕴含在物品中的灵便自然得名“器灵”,器,拘泥之意。
事实上正如人都有意灵一样,物也都有其器灵;也正如人要用意灵须成为御灵者一般,一个物品要么被注入灵、要么被发掘出其中本有的灵才能成为灵器。这个过程只有御灵者能做到,但造出的灵器常人也能使用,不少灵器已然成为大明百姓生活的一部分。
这催生了一群精于此道的御灵者,匠人。人们平常会称打铁的铁匠,做家具的木匠,却不会随便称人“匠人”,这个最基本的称谓成了一种专属的称号,指代打造灵器的人。
冯恩知道王澄正是一名匠人:他打猎用的弩在长距离也能一箭透骨,便正是因为箭簇注入了灵。所以他静了下来,听王澄继续说道:
“七玉那姑娘估计不知道这块玉的真正价值,但那年轻人一定知道。所以换衣服准备走,最好能在麻烦上门之前让它跟丢我们。你这间屋里的行李就别收,一件衣服都不要带。”
“……嗯,好。”
于是王澄离开,冯恩也起身;他换好衣服出门时只见王澄已经拿好行装站在院内:两个小包袱一个提在手里,一个挂在腰间,背后背着平日用来打猎的那把轻弩。
“门窗不用关,走。”
被王澄这一招呼,冯恩立刻小跑过去;但就在正要出门之际他却忽然停下脚步:
“……有人。”
他盯着大开的木门,都不敢确定自己听见了门左边的石墙背后的心跳和呼吸声。而王澄的反应很迅速:扔下行李,拿出轻弩,手擦过金属的箭簇。
看着他,冯恩忽然睁大眼睛:他看见箭簇上有火光一闪而过,而后箭簇变得尖锐修长、生出倒刺,火光随即消失。
“不是错觉……吗。”
他想起刚才王澄向他演示御灵时烟锅上同样一闪而过的火光,当时还以为是烟叶燃烧,现在想来——那恐怕是王澄的意灵。
“昨天白天我都看不见,为什么到了今天就看见了……还是说那真的是错觉?”
思索间,冯恩扫视四周的目光忽然看见地上几缕灰线,一股熟悉的危险感让他当即开口:“后退!”
王澄一惊,旋即后跳的同时也看见了灰线,他立刻向地面掷出两支弩箭:
“【黄离】!”
接触地面的金属箭簇随之融做丝状,须臾间铺成一圈围绕他和冯恩的细密网络。
这层燃烧着澄黄火焰的网络很快拦住那根悄悄游近的灰线,然而这时更多的灰线从四面八方游近,每一根的目标都是两人,但没有一根得以突破金属网的拦截。
“待在我身边不要乱动,尤其不要出这个圈子。”
王澄说着端起轻弩瞄准门口,却见冯恩转身指向更左边一处:
“那儿!”
看见冯恩所指那面光秃石墙,王澄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其扣下扳机。燃烧火焰的弩箭呼啸而出,被意灵加持的它轻松穿透石墙、随即传来一声惨叫:
“啊!!!”
随着这声惨叫,还在不断朝两人进犯的黑线同时一颤、尽皆消失;王澄立刻开始装填第二支箭,却见冯恩从他腰间抽了支箭就冲出门去。
“站住!”
然而这句话还未落地冯恩就已经出了院门——他无比确信自己知道来的人是谁,还听到了那个人逃跑的脚步。
“可不能让你逃……!”
出了院子,了无人迹的小巷里果然有着一个记忆中的人影;冯恩当即把弩箭用力向前一掷,“嗖”一声,箭簇擦过那人的小腿,落上地面。
“可恶!”
那人怒骂着转过身来,突然一愣:
“竟然是你这小子!”
而冯恩默不作声,并不为对方的惊讶而感到惊讶——眼前这个人正是当初在雪地追捕七玉的瘦削男子,那些在地面上攀爬的灰线无疑就是他的意灵。
“是你射了那只箭?”瘦削男盯着沉默的冯恩,“不可能,那支箭上有灵,一定是你的同伴……是的,是有人和你住在一起,还是个道成境御灵者!”
冯恩依旧不说话,默默观察着眼前的瘦削男,慢慢觉得有些不太对劲——上一次他的情绪并没有这样不稳定,至少在发现七玉是御灵者之前都还保持着胸有成竹的模样。可现在却像个杞人忧天的家伙,疯狂为自己找着“安心”的理由。
而那瘦削男仍在对冯恩大吼:“你不是御灵者,却还敢一个人来追我。刚才没能对付你,现在就给我吃点苦头吧!”
说到这他狂笑起来,无数根黑线从他脚底生出、顺着地面闪电般射向冯恩;可就在它们命中之前,又一次地,燃烧着火焰的金属丝将它们尽数拦下。
“你跑什么!”
赶到的王澄一边装着箭一边责问冯恩。然而他很快注意到冯恩眼里没有丝毫的悔意和惧怕,只有冲动的怒火。
“可以从这个人嘴里问出七玉的下落。”
他冷冰冰地开口,前方神色紧张的瘦削男竟随即跳起来:
“别做梦了,那妮子不是你的东西,那块玉更不是你的东西!”
说到这,他的面容突然扭曲、涕泗横流,涎水从嘴角滴落;冯恩和王澄同时一惊,只见那瘦削男从怀里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方石,放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。
“呼,呼……好了,我清醒了!”
瘦削男笑着,整个人向前趴倒在地、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;癫狂的笑声中,一股股黑气自他七窍流出,伴之响起呓语般的话音:
“抓住……他们……【裕蛊见吝】!”